農舍內。

張鱈庸也不舍茅蘅死掉，芮陽出去辦事，他拿涼水給茅蘅擦拭身體。

剛擦完站起來，躺了八天的茅蘅猝不及防的睜開眼，左眼紅光右眼綠光的男人突地起身，沒等張鱈庸反應過來，已經以閃電的速度沖了出去。

老茅，老茅醒了……老茅白天出去了！

張鱈庸跑到門外，已不見茅蘅的蹤跡，嚇壞了的張鱈庸連忙給芮陽打電話，芮陽的手機在被踢出樓時，掉了出去。

沒人接。

茅蘅大白天一句話不坑跑出去，怕不是腦子秀逗了，忘了自己是吸血鬼見不得光麽。再說，政府成立了專項組專抓吸血鬼和綠眼怪，他還敢青天白日跑出去，不怕被抓麽！

張鱈庸快氣死。

——

88層高樓，說高，爬樓梯要爬幾個小時。說低，從頂樓跌落不過分秒之間。

在芮陽快要墜落地面之際，揮動一雙翅膀的茅蘅快速閃到她面前，男人撲閃著翅膀接住昏迷的女孩，見她胸前不斷滲血，茅蘅眉心緊皺。

他將芮陽放在地上，聽到呼喊聲，擡頭一看，有兩人從樓頂摔下來。

茅蘅展翅飛升半空，接住被扔下來的趙亦歌和茅均爍。

他不是茅蘅嗎？

他……

一時間太多不可思議的信息傳達大腦，趙亦歌使勁晃了晃腦袋，示意自己清醒。

三人落地，茅蘅收起翅膀。

他將芮陽抱起來，見茅均爍腿部受傷，說：“帶他去醫院。”

趙亦歌叫住：“陽陽呢？”

茅蘅：“她有我。”

趙亦歌憂心芮陽，茅均爍受傷沒辦法獨自去醫院，她接受提議。

這時候準備出城的人圍觀過來。

其中有人喊道：“吸血鬼，他是吸血鬼，吸血鬼有蝙蝠翅膀！”

有人反駁：“吸血鬼怕光，大白天的哪來吸血鬼！”

茅蘅沒心思理會旁人言語，抱著芮陽快速消失在擁堵的街頭。

——

郊區農房。

芮陽的手機關機，張鱈庸不知該聯系誰，茅蘅該不會已經被專項組抓了吧？

正在愁悶之際，茅蘅閃到院中，將芮陽擺放在烈日之下。

張鱈庸奔過去：“老茅你，你知道現在是白天嗎？你不怕？哦，芮陽，芮陽咋在流血，她不是白天能自愈麽，怎麽一直流。”

茅蘅將家裏的鞋油擠出來，塞進芮陽嘴裏。

許久，芮陽仍沒反應。

茅蘅眉頭深蹙，焦急的在太陽下疾步來回。

張鱈庸把他叫住，摸了摸男人的額頭：“你到底咋回事，你剛醒的時候我瞧你眼睛變色的呀，咋又沒了。好像一只紅一只綠，你成雜交了？”

茅蘅盯他一眼。

張鱈庸連聲道：“嘿嘿，我開玩笑的，我看你太緊張，緩和下氣氛嘛。”

芮陽始終沒反應，急壞了茅蘅。

男人顧不得男女有別，把張鱈庸支到屋內，在陽光下扯開她的衣服，第一次見到芮陽胸前透明的皮膚和異乎尋常的器官。

她中了槍。

茅蘅找出鑷子，一絲不茍的將彈頭取出來。

張鱈庸貓著腰從窗戶偷看，沒看到芮陽特別的器官，見茅蘅把子彈取出來又在縫合傷口，張鱈庸出去。

“芮陽……會咋樣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茅蘅謹慎的完成縫合，片刻松懈的男人起身。

茅蘅並不知發生何事，張鱈庸將芮陽接到趙亦歌電話的事告訴他，原來有人用趙亦歌威脅芮陽。對方絕不簡單，能在光天化日擊中芮陽且讓她無法自愈。

——

絳城交通癱瘓，盡管離醫院距離不遠，趙亦歌和茅均爍仍被困在路上。

趙亦歌實在憂心芮陽。

茅均爍將情況告知茅茯霈，茅茯霈讓二人去開闊的廣場，派飛機來接他們去醫院。

見女孩憂心忡忡的模樣，茅均爍讓她去找芮陽。

趙亦歌：“你的腿……”

茅均爍忍痛笑著安慰：“我沒事，和芮陽比起來我好歹活著。”

趙亦歌下車，見街邊有被扔的自行車，幹脆騎車去姜義島。芮陽的手機掉落，無法聯系，趙亦歌沒有茅蘅的聯系方式，更重要的是，她有話要對劉馥嬰說。

騎車到橋邊，趙亦歌給劉馥嬰打電話：“劉奶奶，我是趙亦歌，我在姜義島的橋邊，您能讓人來接我嗎？我有急事要告訴您。”

很快，芮昂驅車將趙亦歌接到家。

趙亦歌將在樓頂的事告訴劉馥嬰和芮昂，聽芮陽經歷生死，劉馥嬰難掩悲痛的心情，抽泣道：“亦歌，那我家陽陽到底……”

芮陽自小在芮家長大，她的特別之處想必芮家人早已知曉。

趙亦歌說：“茅蘅救了陽陽，把她帶走了。”

“他？他怎會出現在那裏？”芮昂納悶，茅蘅不是吸血鬼麽，不是怕陽光嗎？

“我不清楚，他的確救了陽陽。”趙亦歌急道：“芮叔叔，你家有紙和筆嗎？我雖不清楚綁我和茅均爍的人是誰，不清楚他和陽陽有什麽恩怨，我想趁我還記得他的模樣時，把他的樣貌畫出來，你們一定要警惕。”

芮昂到芮陽房間拿了紙和筆。

趙亦歌回想烏克模樣作畫時，劉馥嬰嘴裏不斷默念守護神一定要保佑芮陽之類的話。

芮昂見母親眼角隱忍的淚水，跟著一起祈禱。

如果這世上真有守護神，希望他能護住芮陽平平安安，她才十八歲，她連絳城都沒離開過，她還沒看過這個世界，她還太年輕。

兩人沒打擾趙亦歌回憶，等趙亦歌畫完將手繪頭像交到劉馥嬰面前時，老人眉頭深蹙。

“他不是茅大老爺的助手嗎！”芮昂不確定道：“好像是他。”

“我見過，是茅蘅謙的人。”劉馥嬰面色難看。

“劉奶奶，芮叔叔，既然是茅蘅謙的主意，你們一定要當心，我怕他會找你們。”趙亦歌說道。

“會的，謝謝你亦歌。”

劉馥嬰撥通茅蘅的電話，茅蘅告知芮陽在他那裏，並說芮陽無法自愈，目前情況好轉，但何時能醒不得而知。

芮昂和劉馥嬰齊齊皺眉。

芮陽的確有弱點，夜間出門會喪失行動能力，但白天怎會無法自愈。劉馥嬰清楚的記得年幼時期芮陽對自己的綠色鮮血頗為好奇，偷偷跑到廚房拿刀劃了一條口，還沒看清楚，傷口已經愈合。小女孩好奇心爆棚，不怕疼的劃了更大的口子，傷口瞬間覆原，也是那時候芮陽知道自己有愈合的能力。

若是白天無法自愈，芮陽將非常危險。

劉馥嬰在電話裏叮囑道：“茅蘅謙知道陽陽不是人類，我家已經不安全，我想讓陽陽繼續留在你那裏，有情況通知我。”

茅蘅：“我會的。”

二人還在通話，瀏覽新聞的芮昂臉色緊繃，將手機拿到劉馥嬰面前，打斷兩人的通話：“媽，你看！”

劉馥嬰掛斷與茅蘅的電話。

手機新聞顯示，芮陽墜落的場面被拍攝視頻，點擊率短短時間上億。

重要的是，芮陽流著綠色鮮血的模樣暴露在了大眾面前，她隱藏十八年的身份頃刻曝光，這讓劉馥嬰慌了神。

看到視頻的趙亦歌說：“所有人都認為陽陽和聞人若斯的後媽是同類，陽陽的眼睛雖沒有綠光，但她的血液是綠色，讓人聯想到一起。”

芮昂道出實情：“陽陽的眼睛也會有綠光。”

趙亦歌臉上寫滿欣喜：“意思是，那個女人很可能是陽陽的同類？陽陽一直在搜遺棄的新聞，原來是想找到同類！”

芮昂想起來，說：“亦歌，你說茅均爍因此中槍？”

“嗯，他去醫院了。”

“謝謝你來告訴我們，他因陽陽中槍我很過意不去，你快去探望他吧，我想你一定很擔心他。”

“我先去醫院，如果有陽陽的消息及時通知我。”趙亦歌起身告辭。

“會的。”

——

不僅芮陽在人類世界露臉，救她的茅蘅也露了臉，展示了翅膀。

茅蘅守在芮陽身旁，終於，芮陽睜開眼睛。

陽光灑在身上，恍然睜眼的芮陽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，陽光之下，他的模樣逐漸清晰。

茅蘅！

芮陽猛地起身，怕他被光照，要將男人推到屋檐下，卻見茅蘅更為激動的擁住她。

“你怎麽，你不怕了嗎？”

“不怕，你醒了就什麽都不怕了。”

話音未落，茅蘅的身體抗拒與芮陽親密接觸，即便萬般不情願，男人仍無法控制的推開盡管醒來身體卻依然脆弱的芮陽，將她推到菜地差點跌倒。

見他驚詫慌亂的模樣，芮陽走到去，說：“茅蘅，你怎麽了？”

茅蘅不清楚怎麽回事，他分明想擁住芮陽，想緊緊的抱住她，身體本能的抵抗這樣的接觸，哪怕是片刻擁抱，都沒辦法維持。

他不知道為何，像是違背了誓約一樣，心中無限自責，難以自控。

張鱈庸本在屋裏查殷陌痕和綠眼怪的下落，聽到動靜的他走出來，見芮陽醒來，張鱈庸激動的張開雙臂想抱一下，見茅蘅神色異樣的站在一旁，果斷放棄擁抱的決定，伸手和芮陽擊了個掌。

“你總算醒了，老茅時刻不離你。”

“謝謝你們。”芮陽明顯感到胸前的傷口傳來陣陣痛感，她問茅蘅：“趙亦歌和茅均爍還好嗎？”

“他們安全，去醫院了。”

好在趙亦歌沒事，芮陽垂眸打量自己，問：“你有幹凈衣服嗎？”

兩人進屋。

茅蘅找了一件T恤給芮陽，在門外候著。

張鱈庸戳了戳他，說：“芮陽胸腔的器官嚇人不，幹嘛不讓我看，我是懷著對異類的探知心態想看，又不是男人對女人。”

茅蘅還在為剛才推開芮陽的舉動懊惱。

芮陽脫掉身上的皮衣，她第一次在白天看到胸前異常的器官。在此以前，若不是夜晚強行出門，這些器官從不會顯露出來。這也是能在人類世界更好隱藏的原因。

現在，她不僅白日無法愈合，更虛弱得連器官都像晚上那樣暴露了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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